积极看待保增长中的结构问题
包月阳
4月18日，温家宝总理在博鳌亚洲论坛开幕式上发表演讲时，向与会代表介绍了中国政府促进经济平稳较快发展的一揽子计划。温总理说，这个一揽子计划最直接、最重要的目标，是扭转经济增速下滑趋势、保持经济平稳较快增长，并力求解决制约中国经济发展的结构性问题，加快转变发展方式，全面提升各种生产要素的质量和水平，为中国经济长远发展打下更加牢固的基础。
“一揽子计划”的表述是温总理在今年3月的政府工作报告中首次提出的，其内容是去年11月以来政府出台的多项刺激经济措施的归纳和系统化。此次在博鳌论坛的演讲中，温总理对一揽子计划从四个方面作了深入阐述：一是全面扩大内需，增强消费需求对经济增长的拉动力，推动中国经济均衡发展；二是全面加强基础设施建设，推动中国经济协调发展；三是全面提升产业竞争力和自主创新能力，推动中国经济可持续发展；四是全面提高人的素质，推动中国经济集约发展。四个方面，一个主题词——“发展”，四个关键词——“均衡”、“协调”、“可持续”、“集约”。四个关键词是主题词的定语，全部与结构问题有关。
自从去年11月5日国务院常务会议提出进一步扩大内需、促进经济增长的十项措施以来，国际国内舆论好评如潮，但不必讳言，对于这些刺激经济的措施会不会加重长期存在的结构问题也一直担忧之声不断，有些质疑还比较激烈。观察五个多月来中国政府经济政策的走向以及实际产生的效果，我觉得，对于中国的结构问题，公众和学者应该持一种更加积极或者说乐观的心态。
国际金融危机恶化对我国经济造成强烈冲击后，中央和国务院促进经济平稳较快发展的政策措施从最早提出到不断补充、修正，大致经历了三个阶段：去年11月5日国务院常务会议提出以四万亿为核心的“十条措施”，12月8日至10日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保增长的“五项任务”，今年3月5日温总理在政府工作报告中正式提出系统化的“一揽子计划”。虽然是应急之策，但认真研读三个阶段的政策表述，可以发现中央和国务院一直是清醒和冷静的：
11月5日国务院提出以“四万亿”为主题词的十条刺激经济措施，一方面要求扩大投资“出手要快，出拳要重，措施要准，工作要实”，同时又要求“坚持既有利于促进经济增长，又有利于推动结构调整；既有利于拉动当前经济增长，又有利于增强经济发展后劲；既有效扩大投资，又积极拉动消费。”在十条具体措施中，加快建设保障性安居工程、加快农村基础设施建设、加快医疗卫生和文化教育事业发展、加强生态环境建设、加快自主创新和结构调整、提高城乡居民收入、全面实施增值税转型改革鼓励企业技术改造这七条均直接与调整结构有关，加快地震灾区灾后重建各项工作也是社会发展的内容。在提出“加大金融对经济增长的支持力度”时，也不忘强调“加大对重点工程、三农、中小企业和技术改造、兼并重组的信贷支持，有针对性地培育和巩固消费信贷增长点”。
在12月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上，中央再次提醒：在实现保增长目标的努力中，要坚持扩大内需为主和稳定外需相结合；坚持保持增长速度和提高质量效益相统一；坚持推进结构升级和扶持就业创业相协调。
在今年3月的政府工作报告中，温总理提出做好今年政府工作的四项原则：扩内需、保增长，调结构、上水平，抓改革、增活力，重民生、促和谐。都是有利于结构调整的。
中国的结构问题主要表现为经济与社会发展不平衡，城乡发展不平衡，东中西部发展不平衡，经济内部又存在内需与外需、投资与消费、一二三产业等的不平衡、不协调，以及产业层次较低、创新能力较弱、资源和能源消耗过大等问题。
大约在15年前，中国就开始重视并着手解决这诸多问题，付出了艰巨的努力，也取得了显著成效，但还是有许多不尽如人意的地方。结构调整做了不下15年，也被学者和社会舆论批评了15年。这些批评大都有道理，国家法律、各级政府的政策和决策在结构问题上的进步，与学者的呼吁和批评不无关系。但我想说的是，在结构调整问题上舆论界要注意克服某种急躁情绪。客观上，中国是一个发展中国家，而且是人口最多的发展中国家，中国正处在工业化和城市化加速期，存在诸多不平衡、不协调是正常的。调整结构是一个比较长的过程，而不是一个可以在一夜之间完成的突变——这一点在任何经济体都如此，在中国可能更加复杂和困难。因此，一方面要重视，一方面又不能急于求成。以产业升级为例，中国许多地方目前在加工工业上有比较优势和竞争优势，不分地区、不分行业、不顾企业具体情况一味追求“升级”到更高级的高新技术产业或现代服务业，可能造成拔苗助长的尴尬。
就目前的保增长来说，我们更应该把它看成是一次调整结构的机会。首先，在危机中，一部分缺乏竞争力的企业停产、半停产甚至倒闭，而一些优势企业日子相对好过，甚至有较大幅度的增长；不少企业在压力下开始进行技术升级和产品的升级换代，这正是我们多年所希望的市场导向的结构调整。其次，欠发达的中西部地区在此次危机中受影响较小，有可能实现“弯道超车”，从而有利于东中西部之间的协调。第三，政府的刺激经济措施集中出台，完全有可能做到主动促进各个层次的结构调整，在更大程度上解决经济与社会以及经济内部的各种失衡问题。
事实上，保增长政策正是这样的导向。正如温总理在18日的演讲中所言：“我们制定实施一揽子计划，是标本兼治、远近结合的，既是保增长、保民生、保稳定的应急之举，也是推动中国经济实现科学发展、和谐发展的长远之策。”
当然，要做到短期政策与长期目标相结合并不容易。这需要决策者和执行者的智慧和责任感，也需要公众的冷静、宽容、信任与信心——在危机时期尤其如此。
从一季度经济数据看，保增长措施对结构调整的影响是正面的：中西部地区固定资产投资、工业增加值、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增长都明显高于全国平均水平，这表明区域发展协调性增强；高新技术产业增势较强，生物生化制品、通信交换设备、医疗设备及器械制造业等增速明显超过工业平均增速，表明产业升级加快。此外，在全社会用电下降的背景下，第三产业和居民用电仍保持较高增长，表明消费的潜力正在释放。
据此观察，只要一揽子计划得到不折不扣的执行，我们有理由相信，危机过后，中国经济有望在新的基础上开始新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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